重溫舊文。當時中國在幾年內贏得奧運舉辦權、國足進入世界杯。小弟二十來歲,身在北京,操一口北京普通話,血氣方剛,愛國愛黨,愛簡棄繁,淋漓盡致地naive同on 9。不過2003年的確挺悲哀的,感覺好像世界快要末日了。啊,不經不覺已經末日了15年了……☁️
此文大概就是在當年年底左右寫的。
《修正 — 罗文是2002年逝世的。不好意思,搞错了。然后也得加上梅艳芳,另一个天后的离去.》
2003年对香港来说可算是多灾多难:300人因为一次非典而失去了生命;数字高官在政治斗争中失去了方寸、仪态、甚至职位。 但对于我这个比较冷血和政治冷感的人来说,今年香港演艺界所失去的几个举足轻重的艺人,才是令我感到伤痛的原因。
罗文,张国荣,林振强。
记得儿时,老师跟我们交流有关明星的心得。可能当时政府极力推广活动教学,所以老师在我们宝贵的课堂时间里提起罗文的咬字。她说罗文唱歌时字正腔圆,每一 个字唱得清脆利落,像吐提子核一样,“吐吐”有响,粒粒有劲。 加上罗文俊俏的面孔、前卫的装扮、妖艳的舞姿、踢死兔小白背心加貂皮热裤配白漆皮高靴子 — 我沐浴在他 “激光中”的音韵和舞姿之中,兴奋得死去活来。他,是一个不用置疑的一代天皇。
同性恋这个概念在男校是禁忌,是一个自招被“起坛”的关键词。但张国荣改变了它。他的歌曲和“霸王别姬”把雌雄的分界线涂灰, 把兰花手与略带刚气的媚眼变得更有味道:他是偶像派的先锋,他是中性美的始祖。他,也是一个不用置疑的一代天皇。
至于林振强,他是莫扎特,他是鬼才。他,是我们这一代的流行音乐的灵魂。
广东话是一个效率极低的方言。我们也不能怪老毛挑京片子而弃广东话来作为普通话的基础。 甭说广东话写讲不一这个问题,光它本身发音的复杂性,已足以把数十亿的农民弄得头昏脑胀,永远持续文盲。 思屎试时市是衰水岁谁髓睡。疯了!
所以,要填一首广东歌的词是有一定的难度,而要填一首好的广东歌词更是一种艺术。广东话发音复杂,音调稍微有点偏差,字的意思可能完全不同。要把广东话配合指定的旋律,难度高,而且危险。 稍一不慎,便会出现“主撚鸠我,主撚鸠我” (主能救我)这种哭笑不得的结果。
而林振强,他能把旋律和歌词融为一体。他写的“三人行”,其内容与略带儿歌味的旋律配合得天衣无缝:儿时天马行空的会飞大象,青少年时自我寻找的心灵空虚,年长时满怀自信的固执。每一段故事,每一个镜头,由音乐和歌词娓娓道来。
而他所填的“追忆”,是林子祥和他的巅峰作品。“追忆”是难得的以非爱情为题材的歌曲,更是林子祥在他父亲仙游后有感而发所写的。连贯的音符,此起彼落的 段落,充满着思念、感情、追忆。光是此曲的旋律已足够表达林子祥对他父亲的缅怀。但林振强透过打筋斗的木偶、父亲的一杯酒,一气呵成,把一个人成长的生路 历程完完整整的描绘出来。更难得的是,林振强能捉摸到旋律中微妙的抑扬顿挫,从回忆到心痛到潇洒向前行,歌词跟旋律配合得淋漓尽致。 听这首歌,脑海中有一个八毫米投影仪,播放着黑白的生活片段,从前一幕一幕的影像无法停止的涌出来,重复着过去欢喜、忿怒、哀伤、快乐的片段,令人百感交 集。
天妒英才,在此让我们默哀片刻,悼念一代鬼才的逝去。
追忆
唱/曲:林子祥
词:林振强
童年在那泥路里伸颈看 一对耍把戏艺人
摇动木偶令到他打筋斗 使我开心拍着手
然而待戏班离去之后 我问
为何木偶不留低一丝足印
为何为何曾共我一起的 像时日总未逗留
从前在那炎夏里的暑假 跟我爸爸笑着行
沿途谈谈来日我的打算 首次跟他喝啖酒
然而自他离去之后 我问
为何夏变得如冬一般灰暗
为何为何曾共我一起的 像时日总未逗留
从前共你 朦胧夜里 躺于星尘背后
难明白你 为何别去 留下空空的一个地球
徘徊悠悠长路里 今天我知道始终要独行
闲来回头回望去 追忆去 边笑边哭喝啖酒
然而就算哭 仍暗私下庆幸
时日在我心留低许多足印
从前从前曾共我一起的 现仍在心内逗留
从前谁曾燃亮我的心 始终一生在心内逗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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